摘要

景德镇御窑博物院 

江小民 李佳 郝国江

摘要：2014年，景德镇明清御窑厂遗址空白期地层出土了一批青花瓷枕碎片，文物工作人员通过“多级分类，系列复原”的修复方法，拼合复原出同一形制、10个不同纹饰的青花如意形瓷枕共计116件。这批集中出土的瓷枕，为我们研究明正统至天顺时期的宫廷生活、官窑瓷器烧造，提供了可靠的实物依据。我们通过对这批瓷枕局部特征分析和成型模拟实验，还原了瓷枕的成型工艺、内壁施釉方法和青花绘制技艺，从而分析出这批青花如意形瓷枕的制作方法，并认为该形制瓷枕是在磁州窑如意形瓷枕基础上的模仿和改良。然而，御窑厂出于对大批量生产瓷枕以及美观和实用性的追求，采取了特殊制瓷工艺，导致瓷枕烧制失败率大幅度增加。

关键字：御窑厂遗址；空白期；青花如意形瓷枕；拼对修复  制作工艺溯源

 

明代早期景德镇御器厂的建立，标志着瓷器生产进入了御窑时代，御窑遗址的大量考古发现证实了文献所记载的这一时期御窑的生产能力[1]。除青花瓷、釉里红瓷、白瓷等在元代的基础上有突飞猛进的发展，明早期彩瓷方面也有创新性的突破[2]。彩瓷艺术最终在成化一朝全面爆发，景德镇由此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彩瓷时代。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御窑遗址范围内陆续出土了大量洪武、永乐、宣德及少量正统朝的瓷器， 其中就包括一定数量的彩瓷，极大地丰富了学界的认识。2014年以来，在珠山北麓又发现了大量所谓“空白期”,即正统、景泰、天顺时期的御窑瓷器，除各式青花瓷器外，新器形、新釉色、新装饰彩瓷的发现，更填补了以往考古资料方面的空白。该文拟在这些考古发现的基础上，结合重要的传世品，对明早期御器厂彩瓷的生产及相关问题进行初步讨论。

一、2014年明清御窑厂遗址考古发掘

2014年，为配合明清御窑厂遗址重建北麓窑炉保护房基建工程，景德镇市陶瓷考古研究所进行了抢救性考古发掘工作。施工区域位于2002-2004年珠山联合考古发掘Ⅰ区和Ⅳ区范围内，是一段东西方向的陡壁（图1）。因为地势原因，该处当时未曾进行相关考古发掘工作。在本次工程中，施工方把陡壁由北向南推进了10.5米，考古人员随着工程进度由北向南清理（图2）。发掘区域靠近龙珠阁北侧，是明清御窑窑业废弃物的倾倒埋藏区域，故该处逐年叠压层位关系清晰，堆积较厚，且出土遗物品类丰富。在揭露的文化层堆积中，可以见到近现代、民国到晚清、清中期、清早期，再到明末清初、明弘治、明正德、明成化时期，直至明代所谓空白期的连续地层堆积以及大量的瓷片遗存[1]（图3）。本次发掘中，第⑦层中未见成化晚期的方框款和常见的斗彩器物[2]，第⑧层中出土了大量无款器物瓷器残片（图4、图5），说明该文化层被叠压在成化早、中期地层之下，发掘者根据地层叠压和出土遗物特征，判定第⑧层为空白期文化层[3]。该层出土遗物以青花瓷为多，还有部分釉上彩瓷和彩瓷半成品。通过整理发现，这批无款器物主要可分为饮食用器、花园用器、起居用器三类：其中饮食用器有玉壶春瓶、鸡心方流执壶以及各式碗盘、靶盏、梨形壶等；花园用器有绣墩和大花盆；起居用器有各式花瓶、花插以及数量众多的如意形瓷枕（图6）。

图1 2014年考古发掘区域示意图（红色部分）

图2 2014年珠山北麓发掘区域

图3 2014年珠山北麓探沟南壁地层图

图4 2014年珠山北麓探沟南壁第⑦层、第⑧层叠压现状

图5 青花如意形瓷枕瓷片出土现场

图6 青花如意形瓷枕碎片进行分类

从近年考古发掘和出土资料显示，景德镇自五代已开始用瓷泥烧制枕具，进入宋代，瓷枕烧制工艺的成熟与品种之多样均达到巅峰，这些瓷枕既有素面，也有刻花和模印纹饰，还有的用铁料点彩装饰，品类较为丰富。进入明代，景德镇瓷枕的烧造量骤减，该类器物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2014年这批青花瓷枕的出土，表明在明代空白期瓷器枕具并未远离人们的生活，宫中对该类器物亦有一定需求。

 

二、御窑遗址出土青花如意形瓷枕的整理与修复

2014年在明清御窑厂遗址考古出土的这批青花如意形瓷枕，器物残片体量大、数量多，修复难度极大。修复人员以“多级分类，系列复原”的修复方法，对器物残片按表面特征、纹饰特征、结构特征等不同标准进行了多次分类，将同一纹饰，甚至同一件器物的破碎瓷片集中在一起，缩小拼合范围，再进行器物拼对复原（图7）。

图7 “多级分类，系列复原”拼对复原流程图

借助以上拼对方法，修复人员成功拼合复原出10个不同纹饰的箱体式青花瓷枕共计116件（图8），拼合的瓷枕完整率达80%以上的有104件。我们粘接修复工作严格遵守“修旧如旧、保持原貌”的原则，在保证文物安全前提下，也做了许多新的尝试，如不对瓷枕的烧成裂缝进行填充补全、不对瓷枕镶接处坼裂缝进行粘合等，这样既保留了文物的真实信息，可以直接观察瓷枕内壁留下的制作痕迹，还可使该件器物的制作缺陷一目了然（图9）。另外，修复人员还使用水转印技术，对瓷枕缺失部位的纹饰进行补配，该技术不仅能做到最小干预，还能保证补配纹饰的完整性和原真性（图10），该技术获得《一种大面积补配陶瓷缺损用料及古陶瓷修复工艺的制作方法》[4]修复专利。

 图8 系列复原的青花如意形瓷枕

图9 青花如意瓷枕制作工艺展示

图10 青花如意形瓷枕水转印补配纹饰前后对比

经拼接修复发现，这批青花瓷枕形制相同、大小一致，枕面横长 34、纵长26、枕墙前高9.8、后高12.4、侧高12.4、枕底横长26、纵长20厘米（图11）。枕面前低后高，两侧微翘，呈斜坡状内凹。枕面与枕墙转折处分为两种形态，前端中部与颈项接触处为圆弧状，两侧及后端则为棱角状 ；枕底与枕墙转折近乎直角，棱线亦较硬朗 ；枕墙随枕面如意型转折，弧壁斜收，近足处瓜棱状转折减弱，枕底则改为腰圆形。枕底较平，均涩胎无釉，底部中心刻有一个直径 5 厘米的镂空状孔洞。

图11 粘接修复后的青花如意形瓷枕

枕面边缘均以青料勾双线作如意开光状，内绘折枝、串枝花卉，枕墙则以随枕面转折形成的瓜棱为界，分割出6个大小不一的空间，内绘与枕面相对应的图案。按不同纹饰可分为牡丹纹、莲荷纹、芙蓉纹、卷草纹 4 类，其中青花串枝牡丹纹如意形瓷枕（图12）17件、青花折枝牡丹纹如意形瓷枕（图13）12件、青花串枝莲纹如意形瓷枕（图14）10件、青花串枝变形莲纹如意形瓷枕（图15）10件、青花并蒂莲纹如意形瓷枕（图16）8件、青花湖石莲纹如意形瓷枕（图17）15件、青花四方莲纹如意形瓷枕（图18）6件、青花八出莲纹如意形瓷枕（图19）6件、青花串枝芙蓉纹如意形瓷枕（图20）21件、青花卷草纹如意形瓷枕（图21）11件 ：

古人以“三寸长寿，四寸无忧”来总结枕具高低，认为其高度在一定范围内才有益于健康，“侧曰颈，后曰项，太低则项垂，阳气不达，未免头目昏眩 ；太高则项屈，或致作酸，不能转动。酌高下尺寸，令侧卧恰与肩平，即仰卧亦觉安舒”[5]。现代医学则认为，枕的高度在8-15厘米之间，睡眠时颈椎所承受的压力最小，身体的血液循环能够更加通畅，睡眠质量会更高。御窑遗址出土的这批青花如意形瓷枕，与颈接触部位高度为9.8厘米，枕面中心部位高度也仅10厘米左右，由此可见其高度是符合人体健康需求的。

三、青花如意形瓷枕制作工艺探讨

（一）青花瓷枕制作工艺溯源

宋代景德镇已大量烧制青白釉瓷枕，主要有雕塑人物、瑞兽等承载式瓷枕和银锭形、马鞍形、腰圆形、如意形等各式箱体式瓷枕。其中箱体瓷枕器壁较薄、内壁转折处可见镶接痕迹和加固泥条，内壁上明显留有模印制坯时留下的不规则泥痕或泥片制坯留下的网格状布纹[6]。该类瓷枕一般采用支钉仰烧或侧壁支钉烧制，在器壁或底部会留有一圆形小孔，用来均衡烧成时器物内外的压差。以1986年湖北省钟祥市樠木山出土的青白釉印花如意头形枕为例，该枕长18.7、宽12.5、高11.5厘米[7]，枕面、枕墙分片模印婴戏和狮子戏球等纹饰，在器壁转折处镶接，平底中心留烧成通气孔，泥块支垫仰烧（图22）。

图22 钟祥市樠木山出土宋代青白釉印花如意头形枕

宋（金）时期南北诸窑亦大量烧制箱体式如意形瓷枕，按枕面与枕墙的结构，该类型瓷枕可分为出檐和齐檐两大类。依据枕面与枕墙镶接部位即与颈项接触部位的转角形制，前者可分为宽出檐、窄出檐和折边出檐三类，后者可分为直角转折和大圆角转折两类。

以1955年河北省邢台市出土金代白釉黑剔花水波纹如意头形枕为例，该枕就属于齐檐大圆角转折瓷枕，枕面长31厘米、宽23.2厘米、高12.7厘米[8]，枕面与枕墙大圆角镶接，器壁随枕面如意形转折，后壁上方有一气孔（图23）。此类瓷枕枕面、枕墙、枕底采用多片分别成型，再互相镶接成型工艺，镶接缝一般有二至三处，分别在枕面、枕墙中部和底部转折处。

图23 金代白釉黑剔花水波纹如意头形枕

（二）空白期御窑厂青花如意形瓷枕的技术特点

1．成型工艺

从御窑厂遗址出土瓷枕不同部位残片的外部特征得知，瓷枕仅枕底涩胎，其余内外壁皆满釉 ；枕面、枕底器壁有厚有薄 ；枕墙器壁普遍较厚，内壁随如意外形转折，枕墙与枕面、枕底连接处均为大圆角，无接头痕迹 ；瓷枕内壁表面凹凸不平，并且满釉，但釉层较薄，且厚薄不一，笔触痕迹明显。内壁中间有一圈扁圆状长条形瓷泥，该泥料洁白、细腻、光滑、无釉（图24、图25）。

以上特征显示，该批瓷枕采用了分体模印、镶接成型技艺。即枕墙从中部上下一分为二，分别与枕面、枕底一体模印成型，在连接处施接头泥，上下模压合镶接。由于瓷枕为箱体式结构，仅底部留有一个镂空状通气孔，故成型后内壁几乎为封闭空间。从枕墙内壁挤出的接头泥料无釉，其余部位皆满釉显示，瓷枕内壁的施釉，只能在瓷枕未镶接封合之前完成。

这样的成型方式，与景德镇此前制作瓷枕时采用在器壁转折处镶接的工艺大相径庭，相反，它模仿磁州窑系制作的齐檐式大圆角转折如意形瓷枕，还有意弱化枕墙足部的如意形转折，把底部做成腰圆形，以便枕底在摆放时有更好的稳定性 ；并且烧成通气孔设计在非显见面的器物底部，还特别采用装饰纹样造型，故烧制出的青花如意形瓷枕实用性、观赏性俱佳。

一般来说，工匠待坯体成型干燥后，才会通过浇釉、荡釉、吹釉、刷釉等不同方式，把釉料均匀覆盖在坯体表面，坯体吸收釉料中的水份，从而让釉料均匀吸附在坯体上，入窑烧制后在器壁形成硅酸盐玻璃。但从镶器成型需要得知，不同坯件最好在瓷泥含有一定水份时镶接，因为这时坯件还具有细微的拉伸空间，镶接成型的坯体，可以承受坯件相互之间的拉力、应力，阴干后的坯体才不会出现迸裂等硬伤。御窑厂工匠为了确保制作的器物万无一失，在镶接大件器物时，往往会在镶接部位做特殊处理。如1994年御窑遗址出土的宣德白釉盖罐，其腹部镶接处有意做成键槽状，这样既加大了镶接部位的面积，也可防止镶接坯体前后错位[9]（图26）。又如2014年出土的宣德青花龙纹梅瓶，其腹部接头内壁明显要厚于其它部位，是工匠在镶接时做了保护性加厚处理[10]（图27）。

为考察御窑工匠在制作瓷枕时是选择了坯体干燥施釉后镶接，还是在湿坯状态下施釉镶接，文物工作人员做了一些简单的模拟试验，发现干坯状态下镶接挤出的接头泥，烧成后为寸裂状；湿坯状态下镶接挤出的接头泥，烧成后则为长条形。干坯状态下刷釉，釉料均匀，釉层较厚；湿坯状态下刷釉，釉料不均，釉层较薄。故而可知，青花如意瓷枕是在上下模印成型后，在湿坯状态下施釉及镶接成型的。

2．绘制工艺

青花牡丹纹在永乐、宣德时期官窑器物上比较常见，但永乐、宣德时期的牡丹纹样，均是在勾画轮廓内用浓料涂搨、局部留白来显示其立体感（图28、图29）。工匠需要通过笔触轻重、钴料浓淡来表现层次，这样的绘画技艺难度大，单件器物绘制时间较长。御窑厂遗址出土青花如意形瓷枕各式青花图案显示，工匠在绘制时，用青料勾画图案外轮廓线之后，不再用料笔涂搨分浓淡、局部留白显示立体感，而是用几乎同一色调的水料涂染纹饰。如青花折枝牡丹纹瓷枕的牡丹花花头，就采用青花涂染工艺绘制，这样的绘画简化了绘制工艺，缩短了单件器物绘制时间，其效果如孙瀛洲先生所言成化的彩瓷一般，“只有平涂分浓淡，而不分阴阳，无渲染烘托彩”[11]，图案效果平淡，立体感不强（图30），但该绘画技艺，为以后景德镇青花混水工艺奠定了基础。

3.装烧工艺

御窑厂遗址出土青花瓷枕平底无釉，中间留有一镂空状孔洞，从内壁满釉、外底平底涩胎、局部留有红褐色斑点判断，该批瓷枕用细砂铺垫，装匣仰烧。但由于局部砂砾含铁量较高，导致铁料吸附到涩胎表面，在白净的平底留下大小不均的红褐色斑点。

瓷枕底部中心的镂空孔洞，是用来保持瓷枕内外气压平衡、避免烧成时瓷枕爆裂的通道，其外圆内方类似古铜钱样，故有人称其为钱纹。但其中心并非古铜钱的正方形孔洞，而是由四条弧边组成的菱形，并且这四条弧边还各自与向外对称的弧线组成米粒状扁圆，其对称的四条弧线首尾相连成为一个圆形（图31）。

图31 瓷枕底部镂空通气孔

这样以圆相套连续展开的几何纹，被称为球（毬）路，又作毬露纹[12]。与宋代李诫著《营造法式》小木作制度图样刊载的线图对比[13]，瓷枕底部镂空状孔洞与书中绘制的挑白毬文格眼镂空结构完全一致（图32），只是瓷枕底部仅用一个毬文格眼来装饰烧成透气孔。

图32 挑白毬文格眼

4.烧制失败原因分析

这批青花如意形瓷枕落选的原因90%以上来自坯体先天不足，如镶接缝烧成时坼裂、枕底收缩不均开裂、枕面垂落变形等缺陷 ；只有不到10%是烧成原因造成的不足，如釉面有粘渣、釉色泛黄，青花颜色泛黑、泛灰等问题。技艺高超的御窑厂工匠，在几百年后烧制如意形瓷枕时居然出现大量相同缺陷的淘汰品，可能有以下几点原因 ：

(1)御窑厂工匠改变宋（金）以来瓷枕在枕面、枕底镶接的制瓷工艺，把唯一的镶接缝设计在枕墙中部，虽然使器物成型时只需要镶接一次，简化了成型工艺，但枕墙不仅要支撑枕面的重量，还要承受不规则如意外形不同方向的拉力，该部位烧成冷却收缩时非常容易坼裂。

(2)瓷枕枕墙器壁过厚，接缝处没有采取凸凹槽或者子母口镶接，器壁也没有增加泥条进行加厚处理，亦是形成瓷枕镶接处坼裂的原因之一。

(3)瓷枕枕面、枕底、枕墙厚薄不一，导致局部膨胀收缩系数不一致，是形成枕面变形、枕底开裂的主要原因。

(4)从器物实用性来说，封闭空间内是无需施釉的，应是为了追求超出实用性之外的特殊需求，但这也耽误或错过了泥坯最佳镶接时机，且间接提高了镶接瓷枕坯体的失败率。以上这些设计缺陷和人为因素，导致如意形瓷枕在烧成时出现大量破裂性的、不可逆转的缺陷。

四、总结

随着朱元璋在景德镇设立官窑，全国各地制瓷工匠从八方涌入，景德镇不断吸收和改良不同窑场的制瓷技艺，成为“天下窑器所聚”之地，景德镇就以“汇天下良工之精华，集天下名窑之大成”而著称。空白期御窑厂工匠在烧制如意形瓷枕时，没有按景德镇传统制做瓷枕的镶接工艺，而是在磁州窑烧制齐檐式大圆角转折如意形瓷枕基础上，对器物外形和镶接工艺进行吸收和改良，烧制了一大批大量外形美观、使用舒适、符合人体健康、集中国传统吉祥寓意图案于一身的青花如意形瓷枕。从这批青花瓷枕内壁成型留痕、接胎痕迹、青花图案显示，御窑厂工匠在制作这批瓷枕时，使用了只需一次镶接的模印成型工艺，还简化了绘画工艺，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大批量青花瓷枕地烧制。但由于青花如意形瓷枕形体较大、外形特异，为减少烧成时的变形，增加使用时的安全性、稳定形，御窑厂工匠在制作瓷枕时，有意增加器壁的厚度，并为了满足皇家某种极致的要求，瓷枕镶接成型之前还在器物内壁满施白釉。这些外在因素，导致了御厂工匠在烧制青花如意形瓷枕烧时，大量出现器壁坼裂、枕面变形、枕底开裂的缺陷。

 

[1] 邬书荣等 ：《2014 年珠山北麓的考古新发现》，故宫博物院、景德镇市陶瓷考古研究所编《明清御窑瓷器—故宫博物院与景德镇陶瓷考古新成果》，故宫出版社，2016 年，第 385 页。

[2] 刘新园 ：《景德镇出土明成化官窑遗迹与遗物之研究》，《成窑遗珍》，香港徐氏艺术馆，1993 年，第 46 页。

[3] 同 [1]，第 389 页。

[4] 李佳、郝国江等 ：《一种大面积补配陶瓷缺损用料及古陶瓷修复工艺》，专利证书号4857219。

[5] （清）曹庭栋 ：《养生随笔·枕篇》，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20 年，第 122 页。

[6] 关于宋元时期瓷枕制作工艺的主要研究成果有 ：a. 陈馨以如意形瓷枕和豆形枕为例，认为在粘接瓷枕最后一面时，因为器物此时已经成封闭状，无法从内部进行修整加固，所以这是难度最大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环。并总结瓷枕粘接时必须掌握各部坯件的水分大体一致，并有适当的强度，这样才不会变形。否则在干燥和烧成过程中会由于收缩不一致而在粘接处产生较大的应力造成开裂（《磁州窑系瓷枕制作工艺初探》，《考古与文物》 2010年第 3 期）；b. 吴军民等通过观察样品外观特征发现，其外表面釉下隐约可见有高低起伏的网格状布纹痕迹，并且在瓷枕内侧各个拐角处均可见有镶接痕迹和加

固泥条存在，表明瓷枕应是选择塑性泥料，在布面上经拍打成泥片后镶接并加固成型（《景德镇湖田窑北宋褐彩瓷枕的化学组成及工艺特征分析》，《文物保护与考古科学》2017 年第 6 期）；c. 刘辉指出，由于陶瓷枕的形制差异，采用的成型工艺也不尽相同，归纳起来大致可分为三类，即雕镶成型、模范成型和复合成型。并指出，单纯采用模范成型的陶瓷枕一般来说系上下合模而成，枕壁和枕面、枕底接合处均呈弧角，在枕壁中部有一道合模拼接缝隙（《宋元陶瓷枕的考古学研究》，吉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9 年）。

[7] 张柏主编《中国出土瓷器全集》湖北、湖南卷，科学出版社，2008 年，第 98 页。

[8] 张柏主编《中国出土瓷器全集》河北卷，科学出版社，2008 年，第 190 页。

[9] 《景德镇出土明宣德官窑瓷器展》，高雄市立美术馆，1998 年，第 12 页。

[10]《明清御窑瓷器》，故宫出版社，2016 年，

298 页。

[11] 耿宝昌：《孙瀛洲的陶瓷世界》，紫禁城出版社，2003 年，第 358 页。

[12] 田自秉等 ：《中国纹样史》“毬路”条，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年，第 280 页。

[13]（宋）李诫 ：《营造法式》下册，卷三二，中国书店出版社，2006 年，第 850 页。

 

作者 江小民 李佳 郝国江